【Bruce/Jason親情向】Coming Back Home 01
說明：設定參考漫畫《蝙蝠俠·頭罩之下》、《紅頭罩與法外者V1-V2》、《紅頭罩·迷失歲月》。傑森的身世沒有採用《家庭之死》中的版本。超自然部分為私設。
01
傑森覺得自己睡了很久，一個無法停止的夢魘似乎永遠地將他的靈魂禁錮。
綠色的頭髮、蒼白的臉頰，因為大笑而誇張扭曲地裂開的深紅色的嘴唇，冰冷的撬棍，裂骨的疼痛，爬行時拖出的一條長長的血痕……搭在門把上指骨被踩碎的蒼白手掌……不可以放棄！傑森很清楚他在流淚，因為每一寸叫囂著劇痛的血肉，因為身後提醒著他離死亡越來越近的炸彈倒數聲。他用殘破的披風將斷腕的手纏縛在門上，不甘心地向下撕咬著布料，一定要把門打開！布魯斯還等著他回家……
對不起，布魯斯，你是對的……
「任何的掉以輕心，都會讓你和他交手時步入死亡……」布魯斯眉頭深鎖地看著屏幕上小丑的照片對他的告誡尤在耳畔，可他或許會在二十秒之後，永遠無法再次握住布魯斯溫暖的手掌。
好運從來都和傑森·陶德無關。
殘破的布料被撕裂的那一瞬間，炸彈也在身後轟鳴爆響。滾燙的熱浪和坍塌的垣壁徹底壓垮了他微弱的生命最後能承受的重量。
「不！！！！！」傑森發出了絕望的哀鳴！這一次一股巨大的悲傷和絕望讓他終於「醒」了過來，如果那真的可以叫作「甦醒」的話。
他輕輕地飄蕩在空中，哥譚的冷雨穿透了他的身體，他卻感受不到任何一絲濕冷的氣息，而同樣的，這具本來已經殘破的身體，也再也感受不到任何錐心刺骨的疼痛。
「傑森·陶德之墓」！
為什麼……傑森用透明的指尖輕撫過冰冷的墓碑，舉目盡是陌生的風景，陵園大門上「哥譚市公墓」的字跡已然斑駁褪色。為什麼他會愚蠢地以為自己能有資格長眠於韋恩家世世代代沉睡的墓地。傑森聽到自己捂住嘴仍難以抑制的啜泣，只是他不知道，作為孤魂野鬼是否還有所謂的淚滴。
布魯斯一定對他失望透了。一個愚蠢、魯莽、最終葬送了自己的羅賓。蝙蝠俠無法修正和彌補的失敗與恥辱。死後被放逐到這裏，是他不聽蝙蝠俠的話擅自行動的代價，是布魯斯對他的懲罰。
「對不起，我只是想救我的母親……」傑森不知道這個解釋現在到底還有什麼意義，這看起來似乎只是一個不聽話的孩子試圖祈求父親原諒的徒勞努力，更何況，布魯斯現在根本就不在這裏。這樣的道歉並沒有讓傑森好過一些，這甚至讓他更加怨憎自己。我總是會把一切都搞砸！傑森把自己的臉埋入掌心，這一點他早就知道。
「滾開！」他清楚地記得酗酒嘔吐的凱瑟琳【1】回過頭來看他時毫不掩飾的嫌惡，「你的出生毀了我的人生！」那一刻，躺在地上的玻璃杯碎屑彷彿尖刀扎進了他的心，他發誓他並不是誠心想讓母親生氣，他只是希望能給凱瑟琳一杯溫水讓她能夠漱漱口好過一些。他試圖擦乾不爭氣留下的淚水，手掌拂過眼眶時讓他重新想起那裏還有因為擋在凱瑟琳面前而被威利斯【2】提起拳頭揍出來的淤青。所以他的母親會把他出賣給小丑就變得不是那麽不可理解了，畢竟，凱瑟琳恨他。
「老爺，我想你現在應該瞭解了傑森少爺是怎樣的人了……」他似乎再次聽到了阿爾弗雷德那天晚上的嘆息。而早些時候，他因為打斷了一個試圖偷襲布魯斯的毒販的鎖骨而和蝙蝠俠發生了爭吵和分歧。
「他和理查德少爺【3】並不是同一類的人。」阿爾弗雷德輕輕地搖頭。傑森記得布魯斯那天晚上看著夜翼的羅賓制服一言不發。如果不是迪克·格雷森單飛了，或許布魯斯並不想要陪在身邊一起飛躍在哥譚夜空的羅賓是自己。
「原來這裏還有一條漏網之魚……」
宛如青苔爬過岩石裂縫般冰冷粗糲的聲音讓傑森從對往事的沉湎中回過神來。
轉頭的一瞬間，他看到了披著黑色長鬥篷的死神和泛著冷光的鐮刀尖。
「你的這一生結束了。」死神用他手中修長的利器倨傲地挑起傑森的下巴，俯視著這個即將被收割的靈魂。
「如果我說不呢？」男孩抬起頭來，眼睛裏滿是悲傷和倔強。
~ ~ ~
「這……不可能……」
黑暗中的神明轟然倒下，崩塌的枯骨散落在墓地的荒草間。傑森手裏握著死神的鐮刀，激烈的搏鬥讓他不住地喘息。布魯斯教過他，對於未知的生物，只有用他們自己的東西，才能讓他們受傷甚至死亡。
傑森拖著那件弒神的兇器齟齬前行，或許他還會用得著它來防身。剛纔搏鬥中挨的那幾刀讓他感到一種魂靈即將隨風而散的虛弱。他不知道這個陌生的幽冥世界的法則，他不知道剛纔處於反抗的謀殺會讓他受到怎樣的懲罰。他只知道，在灰飛煙滅或者永墜黑暗之前，他還想要回「家」，他想要再見布魯斯一面。
傑森飄過守陵人的小屋前，日曆上醒目的日期提醒著他現在離他死去的那天已經過去了八個月。牆上的時鐘顯示著距離凌晨四點還有十分鐘的時間。傑森試著加快了自己飄行的速度。
傑森在韋恩莊園門口徘徊。他知道在哪裏能第一時間看到夜巡回來的蝙蝠俠。
蝙蝠車的車燈在四點的時候準時照進大門，傑森能夠感受到明亮的強光穿過他現在透明的身體。車門打開，那個熟悉的身影翻身躍出，黑色的長鬥篷邊緣劃過帶著露水的草尖，淚水模糊了傑森的雙眼。
「布魯斯……」傑森想要給他最牽掛的「父親」一個久別的擁抱，但他知道，那只會讓他徒勞地穿過布魯斯的身體。
布魯斯接過阿福遞過來的毛毯，卻沒有披在身上。他彎下腰，似乎是把毯子蓋在了蝙蝠車里的什麼東西上。
「我們走吧。」布魯斯低下頭，好讓阿福撐著的雨傘遮住他的頭頂。
鐮刀掉落在地上，布魯斯似乎因為某種輕微的聲響朝著傑森這邊回頭看了一眼。
「我還能自己走，蝙蝠俠！」布魯斯懷裏的少年帶著濃重的鼻音輕輕地掙扎了一下，紅色的斗篷和綠色的多米諾面罩，那是傑森絕對不會認錯的羅賓制服。
「為什麼？」悲傷如利爪撕裂了傑森的胸腔，他痛苦的質問沒有得到布魯斯的回答。
「不要亂動，蒂姆。你現在需要休息。」那是布魯斯溫柔的聲音，低沉雍容彷彿絲綢劃過皮膚。
「為什麼？」傑森飄到布魯斯身前，試圖擋住了他的去路。他憤怒的質問已然沒有得到迴應，布魯斯穿過了他的身體，只是緊了緊抱緊男孩的手臂。
原來，他是可以被輕易取代的！他血肉模糊的死狀甚至不足以換得布魯斯一年的哀悼。
這就是為什麼布魯斯選擇把他葬在哥譚市公墓，而不是韋恩莊園。到底是什麼勇氣和無知讓他會以為自己是布魯斯的孩子。他帶著原罪出生，在犯罪巷長大，粗魯的品性宛若與生俱來的劣根，他怎麼會是哥譚首富和暗夜騎士的孩子！而這裏也從來都不是他的家……
傑森用比來的時候更快的速度飄出了韋恩莊園，此刻他彷彿又變回了被布魯斯收養之前那個無家可歸的小男孩。只是現在不用再擔心因為偷竊食物而被毆打得遍體鱗傷，因為他再也不會感受到飢餓了。
哥譚的街巷依舊曲折而髒亂，酒吧門口，一個男人粗暴地把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按在粗糙破敗的牆上進入了她的身體，就像他的親生父母當年那樣。印刷晨報的廠房日光燈散發著死寂的白光，而傑森在頭版頭條再次瞥見了那個能令他恐懼顫抖又刻骨厭惡的臉龐——
「哥譚超級罪犯小丑再次逃出阿卡姆瘋人院，去向不明」
爆炸的轟鳴再次在響徹耳畔，傑森感覺的自己的靈魂在這一刻彷彿那天隨著炸碎的屋子一起飛濺出來的火星。
布魯斯沒有殺他！布魯斯終究沒有為了自己殺了他！
蝕骨的絕望讓傑森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靈魂正在如飛灰一樣地消散，他頑固在世間盤桓的理由是布魯斯，而現在，他已經失去了維繫最後執念的希望。
「你就要徹底消失了，愚蠢又可悲的靈魂……」傑森聽到了一個陌生男人低沉的聲音，他的眼睛似乎被某種不明的光亮灼傷，看不清向他靠近的人的模樣。
「想和我做個交易嗎，男孩？」男人的聲音帶著十足的誘惑，「我可以幫你奪回失去的一切，甚至連本帶利地討回更多……」
布魯斯把蒂姆放回床上后走下了了樓梯，他怔怔地望著窗外的異樣吸引了阿爾弗雷德的目光。
「有什麽事嗎，老爺？」阿爾弗雷德把溫熱的牛奶遞到了布魯斯手上。
「阿爾弗雷德……我總覺得……」布魯斯欲言又止，卻最終什麼也沒說。剛纔有那麽一瞬間，他有一種奇怪的直覺，傑森似乎回到了這裏，就在他的身邊。他打開了莊園的監控錄像查看，凌晨四點前後，風過無影，一切如常。
「莊園的安保有什麽問題嗎，老爺？」阿爾弗雷德不動聲色地端走了布魯斯的咖啡杯。
「沒有……」布魯斯嘆了口氣，站起身來。他合上筆記本，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疲憊。阿爾弗雷德陪著他穿過狹長的甬道，走回大宅的臥室。
布魯斯路過傑森的臥室時停住了腳步，他摩挲過被擦拭得一塵不染的把手，終究沒有打開那扇門的勇氣。
「我很想他，阿爾弗雷德……」布魯斯繼續朝自己的臥室走去。他的身後，阿爾弗雷德發出一聲輕輕地嘆息。
-TBC-
註釋：
【1】《紅頭罩與法外者》設定中傑森的母親，全名凱瑟琳·伊麗莎白。哥譚高中女生，因為和小混混威利斯·陶德在後巷發生關係，不顧家人的反對而奉子成婚。
【2】威利斯·陶德，傑森的生父。
【3】指夜翼。夜翼的全名是理查德·约翰·格雷森（Richard John Grays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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